F.P. Journe瑞士直擊之旅(上集)造訪機芯製表搖籃與François-Paul Journe大師對談
每年表展,我們慣性順道造訪位處日內瓦市中心的F.P. Journe Manufacture,通常會在接近大廳的其中一間會議室看看新表。由大廳經過一條長長走廊通往的後方,卻是門禁森嚴,從未踏足半步。
其實那裡就是F.P. Journe的製表基地,大家日盼夜盼的Chronometre Bleu、Elegante、Chronometre Souverain等等,都是從這裡孕育出來,François-Paul Journe本尊亦經常現身那裡坐鎮。
今次多謝品牌的邀請,大開綠燈讓我們深入廠房內部,探究這個近年風生水起的獨立製表單位的底蘊。並特地安排了François-Paul Journe對談時間,向這位當代其中一位最出色的製表匠取經。
知道大家尚未夠喉,今次只是F.P. Journe瑞士直擊之旅上半部份,下集有更多精采內容,包括參觀他們旗下的表盤和表殼廠,和以F.P. Journe命名的米芝蓮一星餐廳,請勿錯過。
更像博物館的廠房
以往身處F.P. Journe總部加工作坊,感覺時空彷彿停頓了,今年去是這樣子,下年再去也變化不大。像F.P. Journe的產量,縱使表迷對F.P. Journe腕表的需求無日無之增加,但大師有他的堅持,年產量一直控制於1,000枚機械表,另加約500枚石英表,15年來從沒提升數目,或許這就是品牌腕表成功的竅門。
總部連工作坊一起的大樓,1999年正式入伙,雖然它位處市中心,但Reception Area的環境卻像鬧市中的綠州,身處其中,感覺寧謐舒泰。因為大部份的員工,都隱藏於後面的工作坊。我們走遍了工作坊,沒有人來人往的感覺,畢竟那裡不是超級大牌的規模,而以F.P. Journe的年產量來衡量,員工不少了,品牌透露他們合共聘請了150位員工,其中約80人於日內瓦這裡工作,另外約70人則於Meyrin表盤及表廠効命。
走進F.P. Journe總壇,從樓梯拾級而上,四周映入眼簾的都是古老的傳統製表精髓,最當眼的自然是中央位置的一座C.L. Detouche天文座鐘(見前頁大相),建於1855年,特別為巴黎世界博覽會而設。F.P. Journe將天文座鐘納入總部之前,更要情商La Chaux-de-Fonds國際鐘表博物館耗費三年時間修復。
一不離二,除了C.L. Detouche的天文座鐘,那裡亦收藏了另一台意義不凡的座鐘。世上首枚共鳴腕表Chronometre a Resonance,出自F.P. Journe之手,時為2000年,大師借鏡的地方,就是十八世紀史上最早出現的Double Pendulum共鳴鐘,由法國製表師Antide Janvier創製。去到2002年,F.P. Journe將僅存三台的Antide Janvier Double Pendulum共鳴鐘之一收歸旗下,放置於靠近廠房入口的會議室內。另外兩台同款作品,分別收藏於日內瓦百達翡麗博物館,以及位於Toulouse的Musee Paul-Dupuy,後兩者更只是座檯鐘,而非F.P. Journe總壇內的掛牆鐘設計。
其實C.L. Detouche天文座鐘的身後,更有一個向François-Paul Journe好友Jean-Claude Sabrier致敬的個人文庫,他們於四十多年前認識,對製表傳統志趣相投。較年長的Sabrier是瑞士著名的鐘表專家和歷史學者,曾任法國國立工藝學院的藝術與工藝博物館顧問,又曾是拍賣行Antiquorum的董事,千禧年後亦曾出任Swatch集團顧問,專責處理集團的歷史和文化遺產。為了紀念彼此的情誼,François-Paul Journe於工作坊內闢建了Jean-Claude Sabrier珍藏文庫,展出為數逾千的書籍、手稿、書信、目錄等收藏,2015年François-Paul Journe於巴黎舉行的拍賣上,拍下了Sabrier所屬的整整273件拍品,拍賣價合共76萬瑞郎,可見François-Paul Journe對Sabrier這位故友的重視,避免他的寶貴資產散落各地,湮沒於鐘表洪流。
一人一表,從一而終
F.P. Journe的所有腕表表面或機芯,都會刻上「Invenit et Fercit」字樣,拉丁文中的意思為「發明與創造」,大家要是看到十八世紀法國製表匠所製作的鐘表,不時也會找到這字句,象徵鐘表得到皇家科學學院認可。F.P. Journe奉其為座右銘,就是要捍衛高級製表傳統,追求創新與精湛的標準。到底F.P. Journe是在哪裡發明腕表?又在哪裡創造腕表呢?答案就是總部後面的工作坊。我們今次有幸成為香港首家媒體實地拍攝F.P. Journe的兩家廠房(包括日內瓦總壇及Meyrin表盤和表殼廠),當然要為大家詳細介紹這個製表搖籃。
這裡,你不會找到流水作業的模式,因為François-Paul Journe信奉的是「One Watch, One Watchmaker」的理念,每位表匠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配件工具,讓他們一手一腳完成組裝、調校、微調、裝殼的步驟,表匠所負責的腕表,從檢測到維修範圍內,皆採用個人責任制,表匠名字更會納入腕表檔案之中。François-Paul Journe希望這樣做,能令表匠更多練習機會,並從錯誤中累積寶貴經驗,亦要負起全部責任,並非一生只為其中一部份零件服務。或許是François-Paul Journe於二十歲的時候已可自行製造第一枚陀飛輪,他更渴望下一代的製表師,也像他年輕時得到George Daniels的指導,慢慢成長為獨當一面的表匠。
工作坊面積不算很大,但總算能自給自足,亦備有不少現代化的CNC機器。他們透露,接近95%腕表所需的部件,均由F.P. Journe廠房內自家製造,例外的只有藍寶石水晶、游絲、寶石、表帶等,比起許多外購零件的獨立表匠,F.P. Journe已經躋身另外一個層次了。
我們在工作坊內,遇上了兩位資深表匠,負責處理品牌最複雜的作品,包括Astronomic Souverain和FFC等。F.P. Journe廠房聘用了150位員工,只有3位員工加上François-Paul Journe本人,獲許處理上述兩枚複雜大作,他們的工作檯上,都有一套個人的製表工具,用作完成組裝至裝殼的全部過程。或者大家會有疑問,假如有朝一日,FFC或Astronomic Souverain停產了,他們便會失業了嗎……?當然不是,到時候François-Paul Journe又會引領著他們開創下一款複雜作品,故此,F.P. Journe的複雜作都不會無止境生產,始終資深表匠分「手」不下,新的複雜作品出現,舊的複雜型號便有可能退下陣線了。
Interview with
François-Paul Journe
面對面訪問François-Paul Journe,事前的而且確感到一點壓力,畢竟他被譽為當代其中一位最出名的製表匠,藝術家嘛,難免較有個性,生怕問題不夠水準,被他嗤之以鼻便失禮了……同行的公關事後暗地跟我說,FP(他們對François-Paul Journe的暱稱)當日心情不錯,尚算有問必答,表情和肢體語言都是溫和寬容的,心裡暗喜,我們是多麼的走運了……
花絮一則,當日我們將去年Spiral Awards的最佳設計及概念(FFC)的獎座送到FP手上,大師滿臉歡容,特地捧起獎座讓我們拍照,還二說不說請同事把得獎腕表FFC拿出來,戴於腕上再讓我們拍照,誰說藝術大師必然要有陰晴不定的脾氣?當日的FP,更像是一位和顏悅色的智者,教人喜歡親近。
還不特止,之後FP笑盈盈地揮手呼喚我們跟著他,走進一間會議室,當時室內數人正在開會,我們踏出了半隻腳,還在猶豫該不該進去,他已經大手一揮表示沒所謂,隨手打開展示櫃,指著裡面收藏的數個「Spiral Awards」獎座,讓我們頓時心頭一暖,感激大師珍而重之,能夠跟其他例如GPHG的獎座放在一起,亦是我們的榮幸。
言歸正傳,剛才提及過François-Paul Journe被譽為當代最佳製表匠之一,共鳴表造得最好了,天文顯示又造到無出其右了,他下一步還有甚麼遠大的目標希望達成呢?「未來就是要再進一步,還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達成,但在這刻問我,我也沒有確實的意念是甚麼。目前我在進行一個新計劃,特別為2027年而設,到時會有一項『Big Release』!」
眾所周知,F.P. Journe跟George Daniels亦師亦友,2010年的時候,FP更向George Daniels親手送上一枚Chronometre Souverain,題上「my Mentor」的字句表達謝意。原來薰陶FP進入製表世界的,不光George Daniels本人,還有他的著作。「未認識George之前,我是透過他撰寫的書本認識他的作品,也產生了對製表的熱愛。我的第一枚懷表,是從George的著作中取經;我製作首枚陀飛輪之前,也沒見過陀飛輪,也是憑藉George的《The Art of Breguet》了解到陀飛輪是甚麼。」1983年FP終於認識了George Daniels,然後接連於巴塞爾表展和AHCI進一步交流,FP最欣賞George的腕表美學設計,更要是很傳統的一種。「George的大腦擁有大量的創造力,所以他的創作都極富創意。」
或許大家都會察覺到,F.P. Journe跟不少慈善拍賣關係密切,本身產量已經不多,卻不吝嗇為慈善出一分力,製作過不少孤品。FP表示他們要拿捏好平衡,適當地作出選擇,畢竟沒可能滿足所有慈善計劃。「例如我會選擇Paris Brain Institue(ICM),我們合作了20年,因為我對關於腦部的研究感到興趣;另外每兩年也會支持Prince Alberto II舉辦的Ball in Monaco,希望貢獻海洋保育,使其回復清澈的面貌。」FP強調他所支持的拍賣,首要條件要清楚善款用於適當的地方。去年Only Watch大眾質疑善款去向,FP第一個出來為創辦人Luc Pettavino說好話。「我熟悉Luc,也十分了解他因病去世的兒子Paul,說Luc把致力研究醫治杜興氏肌肉萎縮症的善款拿走根本不合理,為免他過於失落,那情況下我願意站出來加予支持。」最後FP還歉疚地補充了一句:可惜支持他的人、和應他的人不夠多,果然是性情中人。
製表業要繁榮興盛,薪火相傳是很重要的,在殿堂級如François-Paul Journe的眼裡,近代有哪位後起之秀值得關注?「現在市場上不錯有不少出色的表匠,但感覺上他們都在做同樣的事情,做很多polishing和finishing,卻沒有甚麼與別不同的,不少起初都是製作簡單的entry level款式。以複雜度衡量,10分裡面可能只有2或3分。」各位年輕表匠要好好加油了。問到FP有甚麼建議給當代的年輕表匠,他這樣回答:「腕表是一種工具,功能性對於腕表十分重要,例如智能電話裡都要有時間顯示,但不少表匠都把腕表視作一件機械飾物。」FP更特別提到鏤通表,感嘆要有多麼不在意製表傳統才會製作Skeleton。「鏤通表效能比不上傳統腕表,比如說你在平地或沙地上跳起高度也會不同,造鏤通表就如在沙地上跳起。」
以往大家往日內瓦的其中一個行程,是參觀百達翡麗博物館,日後又會多了一個新景點。「大約一年多之後,我們會在附近的一座大樓開設博物館,收藏我們所有現在及昔日的系列,可行的話,還會在那裡加設學校,然而問題是很難找到合適的老師。」未來博物館就在現有總壇的不遠處,業主是François-Paul Journe的一位好朋友,選擇那裡是因為地方身處百達翡麗博物館和總壇之間,機會難得。
來年是香港F.P. Journe專門店開業20周年,有機會看到香港特別版嗎?FP本尊又會大駕光臨嗎?「我決定了最後一款限量系列是之前的東京特別版(按此看詳情),大概不會有另一款香港限量版了。」FP上一次到訪香港是2019年,因為疫情的關係,又因為他要照顧在家的母親,闊別香港多年,希望明年有機會於香港跟大師再會。
千載難逢實拍良機
去過F.P. Journe專門店的朋友,大概都有近似的感覺,不容易遇上腕表的真身。這次我們身處日內瓦總壇兼廠房,難得可以欣賞多款現役型號,當然不會放過現場實拍的機會。別羨慕我們,這裡我們公諸同好,體驗一下多款不同F.P. Journe腕表結集一起時是怎樣的感覺。
Chronographe Rattrapante
參照2017年Only Watch版本演變而成的追針計時表,份屬品牌第一款常規的追針計時,雙副盤棲身左右兩邊,6:00位置加設大日曆。44mm紅金表殼,以近似愛彼Frosted Gold的粒狀錘擊紋理打磨,層次特別豐富。
Chronometre a Resonance
F.P. Journe十分欣賞Antide Janvier的共振式天文鐘,更將後者三台共振式天文鐘之一收藏於總壇,並於2000年創製了史上首枚共鳴腕表,這是現役的40mm鉑金版本,改裝成24小時模式,並以open-dial顯示了中間的差動器。
Tourbillon Souverain
2019年F.P. Journe創立20周年,對陀飛輪情有獨鍾的F.P. Journe推出了全新垂直陀飛輪,42mm鉑金表殼沒有特別變厚了,亦保留了耍家的恆定動力裝置和停秒功能,兼具80小時的極長動力。
Chronometre Optimum
設計源自2001年,有別F.P. Journe其他複雜型號如陀飛輪、共鳴表、三問表等,這是一枚Time-Only腕表,顧名思義,他們是要造到出「最佳」(Optinum)的簡約表,追求極致的精準度。紅金版本備有40mm和42mm直徑選擇。
Automatique
2022年問世的新版自動表,鉑金表殼可選40mm或42mm款式,搭載Cal. 1300紅金製成的自動機芯,動力儲備高達160小時,開首120分鐘更保證可達天文台級別的準繩度。雖然不是傳統表面布局,但日曆窗、動存顯示、偏心式時分盤、小秒針卻組成了別樹一格的格局。
Centigraphe
尋常的計時表,落入F.P. Journe手上,就會變得不平常。Centigraphe表面擁有三個副盤,但沒有平常的30、60刻度,而是有右上方的20秒累計,6:00位置的10分鐘累計,以及最特別10:00位置的1/100秒顯示。